奇楼有困兽 序章 上

两年不写,武功全废,依旧试水

古风架空,灵异神怪,欢喜冤家→别信tag


  

楔子·前尘

这件糟心事,要从六年前说起。

六年前,大芒王朝立国的第十二年,三界商路开通的第四年,也是吴磊被人贩子拐卖到人间的头一年。

确切而言,那厮不能算是“人贩子”。

早在京师主理三界事宜的“奇楼”建立以前,人间商贾巨富豢养妖族幼宠成风,常有不法商贩借“天工栈道”潜入妖界,以各种不入流的手段猎捕年幼妖族,以高价售于黑市,牟取暴利。

人间套路深,贪吃毁一生。——吴磊自小被爹娘念叨得烦不胜烦,却仍败于一块樱桃饆饠的引诱,终于一失足成千古恨,再回首,便是一间布满咒法的铁笼,被蒙了黑布搁在摇摇晃晃的车架上,耳边只余驼铃清脆,不知将前往何方。

凭着一点天光,隐约可见笼中不止他一名妖族,另有男童女童各一,外表与凡人无异,脚腕上却清一色锁着缚妖绳,皆是愁眉苦脸,唉声叹气。

他乡遇故知,三人本能地开始互通有无。

“你也被那混账下了药?”

“是啊,一时贪嘴。”

“活该!”同车的女童怒道,“凡人给的吃食你们也敢动,长辈的训诫都当耳旁风么!”

“那你又是如何被抓?”男童不服气道。

“我……”女童粉雕般的小脸一皱,眼中已是泪水盈盈,“我家乃是芘湖儵鱼一族,凡人食我族血肉可以忘忧,外面那厮纠缠我已久,今次我娘为了护我,已然……已然不在了!”

此言一出,两相静默。

妖族早慧,且自幼修炼功法,非寻常凡人可比,因而吴磊此前并无大祸临头之感,此际听女童一言,方才暗自心惊,冷汗连连。

“这可如何是好?”男童也显见得有些慌乱,“若是被卖去做灵宠倒也罢了,若是欲食我肉,这可就……”

吴磊何尝不是六神无主?他立时便没出息地想到了家中父母,想到了故乡的山山水水,几欲随着女童哭出声来,但顾及笼中自己年纪最长,便只得强自撑出镇定的模样。

“莫慌,若要杀了我们下菜,何须留下活口?你们听外头的风声,这里十有八九是荒漠,正是‘天工栈道’的所在。”

天工栈道,即太祖皇帝为三界商路亲笔御题的名号,人妖仙三界互通,利弊各半,其利在于三界各族往来便捷,行李贸易络绎不绝,其弊则在于不法交易屡禁不止,多年来朝廷曾多次遣人前来整治,奈何始终不见成效。

铁笼既经过栈道,那多半会由荒漠进入中原,据闻人间西北边地黑市林立,许多奇珍异兽便由此处贩予各地,至于交易过后是被仙家道门收作神兽,还是被无聊闲人养作灵宠,亦或是被一知半解的江湖郎中炼作丹药,便全都听天由命。

吴磊百岁修炼之时,曾与家中长辈来过一次人间,是以对此有所耳闻,但为了安抚同车的两名同伴,便不得不将实情隐下。

“依我看,咱们多半要被送往黑市,途中会经过几个人族巡防的关口,只要咱们抓住机会,尚有逃走的可能。”

“我平时倒是灵活,但这锁链封住了全身修为,如何才能挣脱啊?”男童泄气道,“只盼他日买了我的凡人胃口差些,见我瘦骨嶙峋食不下咽才好。”

一旁垂泪的女童闻言,抽抽搭搭欲要接话,谁知罩顶的黑布偏在这时被揭开一角,刺目的阳光随着风沙卷入笼中,迷眼过后,一张布满刀疤的凡人面孔蓦然现出。

“仨崽子,入了爷的手,还妄想溜走?”

见他面目狰狞的模样,三名幼妖不禁缩在一处,瑟瑟发抖,唯有女童仗着一点恨意颤声回道:“你这恶人,莫非不怕官府的惩处!”

“官府?”刀疤人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插着腰便是一通仰面狂笑,“小崽子,你那咽了气的畜生爹妈没跟你说过,妖盗柳三笑的名号?区区官府,爷叫它一声,它敢答应么?”

见贼人这般猖狂,莫说是失去至亲的女童,吴磊和男童也不禁心头火起,恨不得冲出铁笼将其撕个粉碎。

“崽子们安生点儿,还能少受皮肉之苦,要是被我发现哪个想逃……”刀疤人的目光依次徘徊过三人,最终落在吴磊脸上,“我便扒了他的皮毛做成氅子,搁在黑市也能卖个好价钱。”

这一眼冰寒彻骨,修炼初成的吴磊切身感受到了何为心惊肉跳,但纵使心里再怕,少年心性里也总有一股不肯输的劲头,刚欲顶嘴,忽闻风沙里飘来一道低沉的声音。

“柳三笑,你想扒了谁的皮毛?”

空旷的大漠上,这声音恍若凭空出现,叫人不寒而栗。

刀疤人猖獗的笑意凝在脸上,随之转变为狠绝的杀意,让风沙都带上了嗜血的气息。

“我当是谁,原来是京师的吴大人。”他缓慢地转过身去,右手不动声色地握住腰间的弯刀,“您不好端端在‘奇楼’里待着,跑到大漠里来作甚?”

不知何故,荒漠里风势顿涨,盖住铁笼的黑布因此被吹开,笼中三个孩童紧紧抱在一处,大气也不敢出地盯着外界的情形。

只见烈日下的沙丘边缘,一道颀长的人影逐渐显现,形如海市蜃楼里明灭不定的光影,飘忽又神秘。

“托你的福,徐相听闻栈道附近常有匪寇作案,故特地派我前来走走。”

男子低沉的嗓音忽远忽近,方位难辨,只一眨眼,本在数十丈开外的人影便腾挪至数丈之近,隐约可见轻纱覆面,一身典型的西域人族装扮。

“既然碰见了,就请柳兄不要见外,随我去京师一趟,如何?”

三言两语已足以辨明男子的身份,笼中的男童愣了愣,忽然大喊起来:“是奇楼!这人是奇楼里的人!咱们有救了!”

女童却不似他那般激动:“奇楼不也是人间的衙门,他能帮咱们?”

“哎呀你不明白!”男童至此已经全然不怕了,“奇楼乃是人间朝廷特设,专门治理不合法度的妖诡诸事,这人一定是来救咱们的!”

那厢柳三笑听见他二人谈话,面上狠意更甚,周身猛然散发出鹰隼一般的戾气。

“吴大人,缘何一直站在逆风处,我记得您过去的手段可不是这样。”他阴毒的眼神逡巡一阵,意有所指地笑了,“我可闻见了,您身上,好大的血气啊。”

吴磊闻言,心中不由“咯噔”一声。

先前他不与其余两人那般亢奋,正是有此一忧——他族中向来嗅觉超群,眼下即使风沙漫天,但随着那男子的逼近,仍能捕捉到一缕似有若无的血气,如此则有二解:一是这男子方才经历过激战,身上沾了敌人的血;二则是这男子本身受了伤,却强撑出从容的架势。

原本他心存侥幸盼望是前者,而此刻看来,显然后者更接近真相。

“柳兄,我时常怀疑你是否凡人,毕竟寻常人中,罕有你这狗一般的鼻子。”

并无被揭穿事实的慌乱,男子言谈间甚至带上了笑意,再一转眼,身形已然又近了数丈,几乎就在咫尺之距,只见他轻轻一瞥前方的笼子,淡淡地“咦”了一声,“真是不巧,原来我打搅柳兄做生意了。”

柳三笑握住刀柄的手上青筋毕现,盯着男子逼近的步伐硬是没后退一步。

他在暗自思量,若在平时,自己定然不是这人的对手,但若此人负伤,放手一搏或有五成取胜的机会。

亡命之徒大多狂妄,被那浓重的血气一激,柳三笑难免心动:若是自己能手刃“奇楼”中大名鼎鼎的吴侍郎,该是何等的威风?

想到这里,他便不再犹豫,当即冷笑一声:“我看这茫茫大漠风景不错,吴大人就将此处当做埋骨之地吧。”

话音未落,刀光乍现!

吴磊原本缩在笼中静观其变,一见恶贼拔刀,不由本能地大喊出声:“小心!”

只是他这一喊,却有些多余,眼见弯刀劈下,那姓吴的男子只是脚下轻轻一旋,身形带着一股风沙向一侧让去,西域的长衫舞起,竟透出几分优美之感。

柳三笑未曾料到,身具如此优势的情况下,自己却仍旧不是对手,数个回合下来,刀锋甚至占不到对方一块衣角。

怒极之下,恶意顿生。

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,却不投向男子,而是掷向三名孩童所在的铁笼——如此一招,男子若前去救援,势必露出空门,而对招之间的任何错漏,都有可能化作危及性命的致命一击!

卑鄙!

见到匕首飞来的那刻,吴磊已然洞悉其打算,却不敢断定那素昧平生的男子是否会不顾安危地接下这招,危难之际唯有紧闭双眼,静候此夺命一刀的结局。

闭眼的瞬间,匕首已飞至鼻尖,恍惚只觉眉心一凉,“啪”的一声脆响爆裂在近前,睁眼望去,只见那男子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条银色长鞭,于电光火石之隙救下了他。

而柳三笑等的正是如此时机,掌中弯刀趁势脱出,旋转着往男子的后心割去。

命悬一线的档口,风沙否仿佛凝固,但那男子似是早有所觉,手腕轻轻一动,银鞭便如有灵性一般折返回去,堪堪缠住了回旋的弯刀,随之反手一抛,内劲夹携着刀锋反向柳三笑旋去,而后者闪躲不及,被狼狈地割伤了大腿,跪地之时不知使了什么机关,只见一阵烟雾四起,待大风驱散烟尘,已然不见其踪迹。

“居然跑了。”男子摇了摇头,弯腰拾起地上的匕首,不知对其念了一段怎样的咒诀,轻而易举地劈开了看似坚不可摧的铁笼。

“三个小家伙,赶紧从栈道回家吧,切记日后不要胡乱吃陌生人的东西。”

见他撂下这话就欲离开,三个孩童都有些始料未及,一声不吭地见他走出几步,女童率先忍不住问道:“你要去追那恶贼么?”

柳三笑杀了她的亲人,此仇不报,她难以甘心。

“恶贼是要追的,但不是此刻。”

男子回过头来,翻飞的面纱下露出一双极好看的眼睛,眼角有一颗小痣,清冽中隐隐透出一丝浓艳。

“也罢,还是不能撒手不管。”他叹了口气,似有些无奈,“你们若信我,便随我去当地官府,我会让人护送你们回妖界,至于柳三笑的事,他日一旦伏法,京师奇楼自会昭告天下。”

得他此诺,女童却仍有些不忿:“人族监守自盗,官府岂会搭理妖类的安危?”

“别灰心,此事总要慢慢来。”男子走到她面前,目光依次扫视过三人,“或许你们不信,但确实有人一直在为此搏命,从未停歇。”


  

这便是六年前,吴磊与吴亦凡初次相遇的情形,彼时后者的一句话,只是堪堪入了孩童的耳,却不知贯穿了往后的数十载光阴。

不过当时的吴磊无暇思量这些,从荒漠到距离最近的官府,约莫耗费了一个时辰,途中走在男子身后,他无可避免地嗅到那股熟悉的血气愈渐浓烈,直至水迹晕出了前方的暗色外衫。

许是种族天性,同行的另两名孩童对此毫无察觉,他亦不敢贸然出声,只得闷声不响地一路跟到了官府。

在官府门前,男子只是示出一块令牌,甚至无须开口,府内的官吏便毕恭毕敬地出来相迎,吴磊不甚懂得凡人之间的官样文章,但听其措辞,似与那柳三笑一般,称之为“吴大人”。

吴之一姓,在人间并不鲜见,本来无奇,但思及此人身上扑朔的血气,他便禁不住牵肠挂肚,百爪挠心。

经过商量,此地县令认为天色已晚,须得明日再送三名孩童回返,便由婢女将三人引去后院厢房,于府中暂住一晚。

入夜后,吴磊躺在屋中辗转反侧,到底按捺不住,翻身而起,循着气息潜入院中,几经搜寻,终是如愿找到了那挂念的身影。

许是这边地县令难得见一回京官,特地备下酒宴为其接风,席间与一干府上官吏殷勤介绍着当地种种,言辞间将那危机四伏的“天工栈道”描述得如同人间仙境,只道此地海清河晏,歌舞升平,叫刚刚虎口脱险的吴磊听得好生尴尬。

酒过三巡,县令的文章说得差不多,那位“吴大人”便声称不胜酒力,打算回房歇息,县令自然连连称是,吩咐婢女伺候侍郎大人梳洗,男子却回绝了他的美意,说是喜欢清静,不欲被打扰。

由始至终,这位京师官员的态度都十分和煦,仿佛不是奉命公干,而是寻亲访友一般随和。

待男子回了屋,吴磊自然悄声跟上,仗着身量轻巧翻上屋顶,小心揭开一片瓦砾,正看见其脱去外衣准备沐浴。

玄色的西域长衫之下,男子身着一件中原款式的白色中衣,果不其然,鲜红一片,只是男子用腰间的香囊掩去了腥气,是以除吴磊之外,竟无一人察觉他的异常。

及至他沐浴完毕,坐在榻上用簪子挽起潮湿的青丝,吴磊才看清他背上极深的三道伤痕,似是被某种巨兽的指爪所伤,隔着如此一段距离,都觉得触目惊心。

白日里,他便是带着这一身伤救下了他们三个么?

“夜里风露重,想看不如进来看,省得往我屋里灌风。”

低沉的嗓音忽然响起,吓得吴磊一个哆嗦——果然,自己这点微末道行,早已被他一眼识破。

略一思量,吴磊暗下决心,依言补上瓦砾,果真大大方方走正门进了屋。

“半夜登门,有何贵干?”

男子披上外衫,懒懒靠在软榻上,毫不意外地看着眼前的孩童。

此时没了面纱的遮挡,吴磊得以看清他的真容,更加肯定了心中猜测,饶是心中暗暗打鼓,面上却镇定道:“前辈身上有伤,晚辈特来相助。”

男子似有些莫名,有趣地看着他道:“你这小妖,何以称我为前辈?”

“因为我也姓吴。”吴磊想了想,又补充道,“涂山吴氏的那个吴。”

话音一落,屋里烛光无风自动,烛芯“劈啪”一声轻响,随即恢复如常。

就在吴磊手心满是冷汗之际,男子却悠然笑道:“原来是只小狐狸,难怪姓柳那厮想要扒你的皮毛。”

这是四两拨千斤地避过了话锋,奈何吴磊到底年幼,一听之下便有些着急:“前辈失血太多,恐伤了元气,何不取我鲜血入药,以解一时之危?”

情真意切一席话,却说得男子满面复杂:“你这崽子,在官家地界堂而皇之戳破我真身,就不怕我一口吞了你?”

一听这话,吴磊反倒放下心来,梗着脖子无惧道:“不怕,大狐狸不会吃小狐狸。”

男子闻言,禁不住又是一声轻笑,倾国的容色本因失血而苍白不堪,又因这笑而显出一点艳色。

吴磊目视这近在咫尺的容颜,不觉竟有些呆了。

当今三界,有如此容色者绝不多见,涂山九尾便是其一,且因九尾狐族珍惜难觅,同族之间多可感应气息,若一者负伤,则可以同族之血入药,尽快痊愈。

“罢了,你的好意我自心领,但修炼不易,你才这点年纪,便不用为我操心了。”

在险境之中得遇同族相帮,且是位强大的长辈,心中自然生出亲近之意,此刻的吴磊虽被拒绝,但依然守在榻旁,等待着这位前辈调息疗伤。

“你在何处被那贼人盯上?”冷不丁的,男子竟在调息之余出声问他。

“在妖界。”吴磊不禁赧然,“他扮作厨人,以好物相诱……”

“果真如此。”男子闭目而笑,“三不五时就有你一般的妖族幼童陷于口腹之欲,家中长辈难道亏欠了你们的肚皮不成?”

吴磊被说得几乎抬不起头来,无地自容之下顾左右而言他:“前辈既知栈道情形,何以那县官称谎作假之时,不去拆穿?”

“我若当时拆穿,少不得与他费一通口舌。”言及此,男子微微皱眉,“但伤口疼得厉害,想着休息一晚,明天再与他发难。”

原来竟是如此。

吴磊觉得好笑之际又难免好奇:“是何种凶险,能将前辈伤成这样?”

“大煞之物,不提也罢。”男子收起玩笑的口吻,郑重地向他投去一眼,“在人间谋差事不易,尤其在京中任职,今次回到妖界,勿与任何人提起我的身份。”

吴磊自是满口答应。

那夜直至天色将明,男子方才运功结束,不知他究竟身负多少道行,那般重伤竟一夜间就恢复了许多,第二日精神奕奕地出了门,又是那套轻纱覆面的西域装束。

县令见他一大清早便要外出,连忙叮嘱护卫随行,男子却用马鞭点了点一旁傻站着的三个孩童:“几位护卫既无事可做,不如先送他三人归家,正巧我也闲着,便随你们走一段。”

官大一级压死人,县令无法,只得做足了门面,安排府中最为身强力壮的护卫同行,瞧那浩浩荡荡的阵势,就是他本人外出也没有这等排场。

吴大人显是对此极其满意,一路策马行在队伍中,与车内的孩童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。

“你是‘奇楼’的官吏,会常年驻守栈道,惩处凡人宵小么?”女童对此十分在意。

“我来此地另有公务,中原亦有不平之事,走不开啊。”男子淡淡答道。

女童对此显见失望:“我就知道,凡人只惦着妖界的财富,才不把我们的性命当命看。”

“你会如此想,只因未在人间长留。”男子在马背上摇头道,“凡人利用栈道作恶不假,但亦有妖类借栈道潜入人间,为祸乡里,年年皆有妖物作乱之事,凡人对此同样苦不堪言。”

女童不由失语。

同行的男童却在此时发问:“那西北处的黑市,也不见你们的朝廷惩处啊。”

“你且耐心等一等,没准儿下次再来人间,那玩意儿已经没了呢?”男子意有所指道。

说是走一段路,但不知不觉男子已随车队走过了大半路途,直到远远能望见栈道入口,他才准备策马道别。

“三位小友,咱们就在此处作别,记得我说过的话,回到家中好好修炼,切莫再犯同样的错误。”

眼看他暗色的长袍便要在风沙中消散,一直沉默不语的吴磊忽然冲下马车,张口冲他喊道:“吴大人,您叫什么名字?”

不是前辈,也不是大狐狸,而是“吴大人”,聪明伶俐,孺子可教。

漫天风沙里,男子回过头,在吴磊心中落下今后六年里不可磨灭的一眼。

“在下吴亦凡,中书省下设京师奇楼侍郎,有缘再会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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